九重天上，曲阳宫中。

一男子身着耀眼金袍躺在一株还未开放的昙花旁，他闭眼假寐，冷峻的模样就像那身旁的昙花一般，清冷又疏离。

那株昙花黯淡无光，毫无生机可言，唯有顶端偶尔闪烁的光芒让人知晓它并非死物。

“玄参！”

宫门大开，一道声音传入其中，“你果然又在这里！”

名曰玄参的男子并未睁开双眼，只是眉头紧蹙，有些不耐烦。

他轻轻开口便是不容置疑的命令，“柳空青，不想死就给本帝滚出去。”

柳空青一席翠绿色长衣，手中一把羽扇衬得他风度翩翩。

他走近几步，似有些恼火。

“玄参，你身为大帝，怎今日又不去朝见众仙？古有帝王因红颜夜夜笙歌，久不早朝的，但偏偏到你这里，隔三差五却是为了一盆永远也不会开放的昙花而荒废百事，你简直是疯了！”

柳空青的话让玄参终是睁开双眸，一双锐利的丹凤眼震慑众生，让柳空青顿时后悔对他大呼小叫。

玄参坐直身躯，金袍衬得他威武不凡。

“永远也不会开放？柳空青，你若是觉得你的嘴巴厉害，本帝不介意拔了你的舌头喂狗。”

柳空青吓得顿时用羽扇遮住自己的薄唇，支支吾吾道：“本来……就是事实……嘛。”

玄参叹息一声，“罢了，在她面前，本帝不与你计较。”

一个‘她’字，连柳空青也放下戏谑之态，流露伤悲。

“玄参，她早已走了，在你早前的登帝大典上，她便再不会回来了，你这又是何苦呢？”

玄参太阳穴突突直跳，“千年昙花有神通之名，区区一场战役，她怎会死？不说千年，纵然万年，本帝也会等。”

就在他们交谈对峙之间，玄参身旁的昙花忽然垂下，那顶端的微光也消失无影。

顷刻间，便真担得起死物二字了。

“柳空青！”

玄参怎会察觉不到，立刻捧起昙花神色慌张，“这是怎么回事！”

柳空青也料不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，吓得走近去查探一二。

而后，他神色沉重，对着玄参摇了摇头。

“柳空青，你什么意思？说话！”

玄参此刻全无了一个大帝该有的模样，他双眸赤红，发丝散乱，咆哮的声音像一个疯子。

柳空青只是站直身躯，抬头望天，手中羽扇缓缓摇晃。

“玄参，就在方才，她最后一抹残魂也……”

玄参顿觉晴空霹雳，“不……怎么会……我日日为她输送灵力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
“我何必骗你，当日她临终前便说过，再不原谅你的，纵然你事后日复一日呼唤她的魂魄，于她而言，也是无用。”

玄参死死捧着已经凋零的昙花，再也绷不住那脸上的冷清，呜咽哭出声来。

“再不原谅我了……她真的，再也不要我了……”

柳空青叹息间，只见天际大变，不消片刻便乌云密布。

望着身侧这无助的男人，柳空青头疼地摇了摇头，只叹那人间不知又要下多少场大雨了。

大帝之悲痛，天地为之动容。

这九重天上立即陷入无边无际的阴沉之中，好似永不见天日。

柳空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，“玄参，事到如今，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路，当日夺帝大业，我便劝过你，莫要一意孤行，偶尔也回头看看，是你不听，如今你金袍加身，坐拥三界，可是你并不快乐，不是吗？”

玄参什么话都听不进去，只是一味抱紧怀中昙花，默默流泪。

“飘摇……飘摇……”

当听到玄参的呢喃，柳空青只觉得好似被什么扯出心头一缕哀伤，他鼻尖发酸，咬了咬牙，转身离去。